第五章 邂逅
一、
啪当！
「唔哇！」我失意的早晨，始自一阵激痛。
「艾尔，早上了，起床起床！」
「  娜！」
映入眼帘的，是  娜的脸。她坐在我身上，以闪着好奇色彩的双眼望向我。
「艾尔也去洗洗澡，舒服一下吧！」
也许在我睡觉时她去淋浴了吧！  娜裸着全湿的身体。她完全的信任我，毫不遮掩自己的身体。
「  娜，奶不把身体擦乾，赶快穿上衣服的话，会感冒哦！」
「没关系啦，  娜很健康。」
透过床单传来的暖意令人感觉舒畅。  娜坐起身体，对我灿烂一笑。就与昨天抱克莉丝时同样的姿势，但我一丝邪念也没有。
「不行。不穿衣服的话怎麽去吃饭？」
「对了，  娜的肚子饿扁了～！」
两手压着肚子的模样，真是可爱极了。吾家有女初长成的父亲心情，我己体验到。
「那麽，奶把衣服穿上，我们去吃饭。」
「嗯！  娜去穿衣服。」
我等  娜下床後，慢慢坐起身子。然後......惊见眼前的惨状，我哑口无言。
「到底怎麽回事？」
地板完全浸在水中。幸好照相机放在架上，得以幸免，但换洗的衣服已尽数遭殃。简直像洪水消退後的情景。元凶  娜，装着没听见我说的话。
......我从另一层意义上，又再一次体验了吾家有女初长成的为父心情。
「  娜！」
「艾尔，你叫我吗？」
有点惊吓的  娜脖子上，挂着我的项炼。比起地板的惨状，项炼更令我瞪大眼睛。
「  娜，那条项炼......」
「我捡到的。」虽不如她如何捡到我挂在脖子上的项炼，但她还是理直气壮地断言。
「可是，里面的阿婆的照片被我丢掉了。」
「！」
我看到地板上破破烂烂的真琴的照片，只能无言以对。

二、
空腹会不战而屈。满腹再饮咖啡，等同凯旋归来。我为了实践自己的座右铭，走向候客室。
过十分钟後，我与拾获项炼而更加兴高采烈的  娜，在候客室享受餐後的咖啡。资料上说 (DESIRE) 的餐饮都以追求营养均衡为重，但味道也相当不错。而且，就连咖啡都很香。
『财团可能相当重视职员的身体状态和精神维持吧！』
现在虽是上班前时间，但舒适的候客室中，完全见不到普通的员工餐厅的匆促光景。个人都坐在观赏植物旁用餐，热络地交谈。候客室内的角度、颜色、植物、餐桌等的配置，一定都经过效果计算才决定的。
我更加深刻地感到财团对 (DESIRE) 有多麽大的期望。
「艾尔，这个又苦又难喝耶！」
「等奶能体会咖啡的美味时，就差不多是大人了。」我对  娜这麽说。
对於  娜，不、应该说是对於  娜这般年纪的孩子而言，变成大人这句话似拥有近乎魔法的效果。因为不管是谁，在小时候都希望能够早点长大。我当然也不例外。
「  娜会努力喝下去。」
「慢慢喝就好了啦！  娜。我去一下洗手间。」我说完後，离开了座位。
  娜瞪着那像墨水的黑色液体，咕嘟咕嘟一饮而尽。
「  娜，真的把咖啡喝完了？」
我回到候客室时，  娜已不知跑到哪里去了。在我和婕娜对坐的餐桌上，只留下空空的咖啡杯。
「  娜在哪儿？」我的脑海里闪过盖兹医生的脸，和不祥的预感。
赶紧环视四周，仍不见  娜的踪影。我跑出候客室，奔向自己的房间。
「  娜！」也不在房间。我再次跑回候客室。
「怎麽了，艾尔？」
在休息室内，席尔维雅看我匆匆忙忙的，叫了我一声。她大概在我之後才到候客室来的吧！席尔维雅的红色工作服，在青色系的职员服中显得特别突出。
「席尔维雅，有看到  娜吗？」
「有啊，在宿舍的入口。」
「谢谢，下次一定想办法答谢奶。」
我急忙向外跑，朝着我的背後，席尔维雅笑道：「那就送我一架喷射机吧！你可以当第一个乘客。我可是有飞行员执照的哦！」
「等我成了暴发户，绝对照办。」我也信口乱说。虽然，这时候只认为她在开玩笑而已。

三、
我的不祥预感，果然又没落空。  娜的确在宿舍前。而且不是自己一个人。她像受到胁迫一样，躲在一个穿职员制服的少女身後。
一步步走近的穿制服少女，是个以护士帽固定头发，身材娇小的少女。由她身着便服这一点看来，八成不是职员。
「这女孩一定要接受治疗。奶故意要与医生做对吗？」
「可是......昨天晚上她不是得到许可了吗？」
制服少女似乎慑於少女的气势而小声反驳，但便服少女根本无视，继续靠近  娜。从对的内容来判断，便服少女大概是医生的手下。
「雪莉儿，奶是相信医生的诊断还是小孩子说的话呢？」
「护士小姐，我相信  娜，而且得到医生许可的人是我。如果想带  娜去诊疗，请先得到我的同意。」
我这时已顾不得为了贸然插入别人对话的无礼而道歉。虽不明原因，但，一定是医生叫护士来把  娜带走。
医生可能曾跟护士提过我的事，所以看到我之後，就幸悻然地快步离去。
「谢谢你，幸好得救了。艾芮娜小姐今天很严肃哪！？」
看来艾芮娜是那护士的名字。
「得救的是我唷！」
少女眼镜下的眼睛睁得大大的，略为摇晃束着蝴蝶结的马尾，看着我胸前的刺绣。
「啊！你就是  娜所说的艾尔先生啊！」
「叫我艾尔就好。」我一面摸着向我扑来的  娜的头一面说。
「奶应该是雪莉儿小姐吧？为了表示我的谢意，可以请奶喝杯咖啡吗？因为候客室的饮食一切免费，所以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点诚意，不过世上没有比免费更无价的东西不是吗？我的感谢也是金钱无法衡量的哦！」
「呵呵呵....你果然如真琴小姐所说的，是个有趣的人。」雪莉儿笑得非常开心。
没有人不知道我是真琴的男朋友......昨天席尔维雅说的话，看来不是骗人的。
「对了，我是雪莉利儿  夏特瑞。请叫我雪莉儿。」
不到五分钟，我们三人都已在候客室就座。
走过候客室入口时与席尔维雅擦肩而过，她只对我悄悄耳语说：「偷腥的话真琴会哭的哦！」之後就离去了。总觉得相当刺耳。
「......  ，是这样吗？记者也真辛苦嘛，值得尊敬的行业。」
雪莉儿对我说的话非常有兴趣，不管什麽内容都一一附和。但是比起她对我的兴趣，我对她更感兴趣。
从她戴的眼镜加上绑着马尾巴的秀发，以及健康的古铜色肌肤上，真的令人难以想像，她竟是毕业於里约国际工业大学，曾有生命科学研究的工作经历，所以来到 (DESIRE) 任职，并拥有数学及物理学博士学位的才女。
就职位方面而言，是真琴较高为一等，但是，论学历可就是雪莉儿遥遥领先了。
「听说 (DESIRE) 里面全都是学有专精的优秀人才，好像一点都没错。」
「没有啦......我还差得远呢！只是以前的成绩还过得去。」雪莉儿害躁地说道。表情十分可爱。让人觉得她也有纤细的一面，与健康的外表不太相称。
「我的运动神经很差，因为我总是一直在用功读书。理论方面如果无法全然理解就会感到不安。因此，应用范围上我一点也不行。」
「运动神经很差？」
「嗯，我经常被误以为是体育健将。大概是肤色的关系......」她阴沈的表情没有逃过我的眼睛。
「原来奶的肤色不是日晒的原因啊！我以为一定是在这里做日光浴形成的。」
「是遗传。」雪莉儿似乎对自己的肤色抱持着自卑感。她的表情清清楚楚地告诉我这一点。
与黑人、白人，以及亚洲的黄种人都不同的肤色，也许令她被排挤。甚至可能因此遭到同僚的欺负。没想到这世界上仍有许多以肤色来断定人种价值的愚蠢笨蛋。
「  ？可是我觉得像这样的肤色，看起来很健康很有魅力。」
「  娜也这麽觉得！」
我的话发自真心。  娜一定也认同。雪莉儿好像也能体会，表情顿时明朗开来。
「......谢谢你们。」
「我们只是实话实说，可没说客套话哦！......不过，雪莉儿，现在不是上班时间吗？好像占用奶太多时间了。」我手上已调整为本地时间的手表，目前指向中午。
「不要紧，我今天轮休。倒是你呢？今天不是要访问史特拉教授吗？教授是很重视守时的。」
「丽子叫我在这等教授的通知。」
雪莉儿交互看着我和  娜，轻击了一下手掌。
「那麽，我帮你照顾  娜到访问结束吧！虽然不知道为什麽，但盖兹医生好像对这孩子很有兴趣......你也不放心留下  娜一个人吧？」
我想要待会见再拜托她的事被她说出来了，一时接不下去。头脑敏锐的雪莉儿，一眼就看出我的不安。
「  娜要和艾尔一起去！」
「不行，我不能带奶去见可怕的史特拉教授。史特拉教授最喜欢小孩，会大口大口啃小孩子的头，所以奶不能去。」
「  娜不是小孩子了。  娜连咖啡都敢喝呢......只是捏着鼻子。」
雪莉儿听到我们的对话不由得大笑。我们三个人笑成一团。
「呀！黑人，心情不错嘛！」直到被一个粗鲁的男人声音打断为止。
「......凯尔。」
我一回头，後方站着一个粗壮结实的男子。应该没弄错。他就是昨天在勤务室与克莉丝做爱的男子，凯尔。
「喔，黑人，这小鬼是奶生的啊！强暴哪个男人生的呢？不过还好嘛，皮肤不黑。如果像奶这种肤色的话，就没救了。知道吗？我上奶的时候还心惊胆跳的，怕会生下小黑鬼呢！？」凯尔口气狂妄到了极点。
「拜托，别说了......」雪莉儿的眼中浮出泪水。
不知两人以前是什麽关系，但现在好像比冰点还恶劣。恐怕是来发泄被甩的心头愤恨吧！常听到这种事。但是，凯尔对着发抖的雪莉儿，继续说了不该说的话。
「我不过说话诚实而已，哭什麽劲啊！黑人就是黑人，黑人还敢不爽我啊！」
咚！！: 我以浑身的力气重捶桌子，气势凶猛地站起身。这是沸腾在血液中的怒气，驱使我做出的。
「向她道歉。」
「干嘛，要打架是吧？」凯尔朝我握拳摆出架势。
以身材和肌肉看来，凯尔相当能打。我可能蠃不了他，但我的愤怒令我无视这一点。凯尔侮辱了雪莉儿，那张臭嘴说了她最不愿听见的话。我不原谅他。
「我一拳就可把你击败！觉悟吧！」
凯尔以游刃有馀的表情向我望来。我知道不敌他，但依然决定击出浑身力气的一击，以最大出力捏紧右拳。
「啊！可怕的史特拉教授！！」
「什麽？」凯尔的注意力被  娜转移了。
啪咚！！我的必杀右拳，完美命中凯尔的侧脸。遭受奇袭的凯尔被我击倒在休息室的地板上一动也不能动。
「怎麽样？这是你对雪莉儿无礼的代价。」我揉着激痛的右拳，挺着胸对他说。在我旁边，转移凯尔注意力的功臣，  娜也威风地叉腰站着。
「艾尔，对不起，都是我不好。......可是我很高兴你挺身保护我，和凯尔打架......。可是他太魁梧了......都是我不好。......」
「奶没错，错的是这家伙。」我不屑地对被我击倒在地的凯尔说。
雪莉儿的个性好像很容易责备自己，但没必要连这种人都得向他道歉。
「懂了吗？奶根本没错，我保证。不必垂头丧气的。」
「谢......谢谢你。」
我的话当然提供不了任何保证，但雪莉儿还是很高兴。
「艾尔～，你在哪？」从休息室入口处，传来丽子的声音。大概是时间到了。
「丽子，我在这里！」
「还好你在。我以为你又到处乱跑......哎呀！真难看。」丽子看见被击倒在地的凯尔，噗嗤笑出来。
「艾尔，相当强嘛，能够让空手道高手的凯尔躺平。」
「管他高手不高手的。这王八蛋侮辱了雪莉儿。」
「可是能击败武术合计十二段的凯尔，还是很厉害唷！！」丽子的眼中蕴含着些许尊敬的目光。
我再次体会到，能打胜凯尔真是奇迹。
「既然如此还是早点逃好了。雪莉儿，  娜拜托奶了。」
「好的！」
我请雪莉儿照顾  娜後，与丽子一起离开休息室。